晨起的秋风吹皱了平静的海水,我漫步在沙滩上,寒凉的气息笼罩了整片海域,像给海水披上了一身盔甲。远处,礁石以庄严的姿态面朝大海,它们是它的守护神。我走向近前的一块岩石,它光滑平坦,如少女美好的肌肤。美好的东西总是易逝,少女有一天会变做老妪,但经历了岁月风尘濯洗后的岩石,却愈来愈光洁,仿佛它的宿命就是历经一场接一场的磨难,而后重生。
我坐在岩石上,眺望远方。太阳悄悄地从海岸线上探出头来,张望世间。当发现面前是一片汪洋大海时,或许是心疼了它的清冷与孤寂,片刻,便摇晃着婴儿肥的身躯盛隆出阁,要和大海遥相做伴。海水挣脱先前的晦暗平淡,被阳光照得清亮起来,似洒了一层闪闪的亮粉,兀自明媚动人着。我旁观这世情外的珍惜与相知,不禁为之感动。
不远的码头,渐次有出海的渔民摇橹回返。新鲜的海货舞动于船舱,渔民的嘴一律咧着,寒冷封不住他们的喜悦。有等在码头的小商贩,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进船舱挑选中意的海货,以期卖个好价格。
此时,天空完全放晴,海域辽阔而苍茫,海水在阳光的普照下变成万丈金波。有晨练的游泳者已经活动开筋骨,纵身潜入海水中。有垂钓者已经挑了个好位置,放饵下竿,然后把自己坐成一尊佛,任喧嚣纷扰游走身旁。有附近美院的女同学,早早地带了画夹画笔,任阳光披了一身,也要固执地给海画一幅素描。在海面前,我们都变得渺小,像需要庇护的孩子。在海面前,我们都可以软弱,可以无主见,可以不用想很多事的前因后果。因为海,我们学会适当示弱,学会宽容豁达、不斤斤计较。
涨潮了,大海越发邈远宽阔,浪涛滚滚,冲刷掉你丢弃的心事与眼泪。礁石被海埋没,海鸥呜咽着低空飞翔,海水的颜色变成了墨绿。有从海里刚刚跑上来的陌生游客,慌张地找放在沙滩一角的鞋,只寻到一只。一只有何用,索性一并让海水卷走,让它和同伴在海里会面相认。赤足于沙滩行走的游客,不顾脚底的寒凉,不停给海拍照,说要回去留做记忆。其实,记忆有限,记忆也会变淡,所以,海是带不走的,海也不会让你把它带走,所以,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。
如果你能看透海的心,那么,它让我们学会的只是活在当下。对于过去的失落与种种不如意,你尽可以放下,忘却。当一切走远,答案自在你心底。譬如那只走失的鞋子,在黄昏的潮水退去之后,它又自己跑到沙滩上寻找同伴,但缘分如果就是彼此错失,它们的命运便是此生再不相见。它的主人,只是充当了一个道具的角色。
海有海的哲学,海有海的禅意,浓墨重彩,只看你能否读懂而已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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